亚里士多德用“享受福祉( zhǐ)”来表示那种可以被重大( dà)的好运所加强、被严重的( de)厄运所消减的东西。
终其( qí)一生,Egger的“福祉”可谓是真正( zhèng)的坏,偶然降临的(就算不( bù)说“仅有一次的”)“好运”,被一( yī)连串损毁幸福的“厄运”所( suǒ)覆盖、摧毁,就连被抓壮丁( dīng)参战——命中注定,他所参加( jiā)的部分,也是到了穷途末( mò)路的轴心国的垂死挣扎( zhā)。也许应该说,“所幸”Egger还没有( yǒu)成为炮灰,只是他的死活( huó)对这场战争的结局以及( jí)意义都毫无影响,作为一( yī)粒尘埃,他甚至连“战争的( de)积极的见证者”都算不上( shàng)。
但Egger的确 经营 了他自己的( de)一生——经营的本能、天赋和( hé)实践,就此,Egger堪称楷模。他的( de)一生,展示了如下道理:
在( zài)某种程度上仍然是脆弱( ruò)的东西,可以借助某种人( rén)类生活中最持久、最难以( yǐ)被厄运动摇,从而也最难( nán)失去的东西得以成立,这( zhè)个东西,就是进行符合美( měi)德的活动——一切的活动。由( yóu)此,当生活中重大的好事( shì)发生的时候,机会就被利( lì)用得充分、恰当,甚至正如( rú)电影所展示的Egger与心上人( rén)的爱那样——最美丽、最纯粹( cuì)又神圣;另一方面,当大的( de)厄运发生的时候,它至少( shǎo)能向所有 仔细观看其行( xíng)动 (电影这种东西的要义( yì)正在于此)的人表明:幸福( fú)并非 只 是附加的快乐和( hé)满足。当然,外在的东西对( duì)于幸福仍然非常重要,但( dàn)假如厄运的类型是Egger的这( zhè)种,即:
如果厄运主要是剥( bō)夺和取消了好的活动的( de)目标与接受的对象
那人( rén)在一定程度上就可以不( bù)改变自己。Egger用他的实践表( biǎo)明:美德一旦发展出来,就( jiù)是某种具有稳定重心的( de)东西;同时,也只有某种稳( wěn)定的东西,才是美德的东( dōng)西。
在这里,愿我不要强调( diào)太多的美德,以免滑向康( kāng)德的现代追随者们所声( shēng)称的那样:真正具有价值( zhí)的东西 不可能 受到运气( qì)的影响。
Egger当然不会赞同他( tā)的德国同胞的哲学观点( diǎn)。首先在于,Egger还是幸运的,他( tā)不仅仅活着——“活到了最后( hòu)”;而且,相对于那些死者,那( nà)些本应活着接受他的好( hǎo)意的人来说,他还相对活( huó)得还不错——谈不上健康,至( zhì)少还健全。其次,关键的幸( xìng)运还在于,Egger是始终被观看( kàn)的人,他的文字(包括影片( piàn))采取了一种“上帝”的视角( jiǎo)来呈现,他的行动细节、内( nèi)心声音都得以被讲述和( hé)理解。这个争辩的核心其( qí)实在于:Egger的一生,幸运到 经( jīng)得起 仔细观看——这是了不( bù)起的幸运。
有多少人是一( yī)生都是经得起观看的?
巨( jù)贾、首相、明星……用“自传”或者( zhě)“他传”来遮蔽经不得观看( kàn)的部分,强调自己并非是( shì)仅仅因为好运才取得如( rú)此的成就。
而Egger的一生,因为( wèi)他所经历的厄运过于重( zhòng)大,所以仅靠他这一生的( de)时间,无论如何行动,都无( wú)济于事的;与此同时,Egge有尊( zūn)严地承受了运气的变故( gù),从未可恨地、卑贱地行动( dòng),他总是做环境允许他做( zuò)的最好的事情,他的确不( bù)享有今人认为是幸福标( biāo)配的福祉,但他也从未被( bèi)厄运轻易地从他对幸福( fú)的经营中驱逐出去。
Egger令我( wǒ)想起特洛伊城的最后一( yī)任国王,老人普里阿摩斯( sī)。这人一生都过得好,除了( le)最后因为厄运失去了一( yī)切——这当然是不幸的,但这( zhè)位古代有名的国王跟一( yī)辈子为农的Egger有一点是类( lèi)似的:在自身与自身遭遇( yù)的不幸之间,他们都拥有( yǒu)某种东西屹立不倒,而且( qiě)这种东西是行动性质的( de),正如本文开头所言,一种( zhǒng)经营。
人的一生的正系于( yú)这种富有品格的行动。
Egge溘( kè)然长逝,教人顿时意识到( dào):Egger的继承人,是尚且活着的( de)我们。